25-《霸王与娇花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替沈令蓁处理完伤口,霍留行就出府去察看灾情了。

    庆阳此地近十数年来未曾遭受过如此严重的雹灾,虽有霍府府卫及早出动,疏散了街市附近密集的人群,大大减少了百姓伤亡,但房屋、农田、牲畜却未能得以幸免。

    像霍府这样的大户,房屋砌造得坚实,还不至于因为一场雹灾便损毁。然而城内多的是家宅简陋的布衣门户,城外更有靠着茅草屋过活的穷苦人家,安身之所毁于一旦,又突然之间失去了生计,自然乱成一团。

    从事发起,城里城外都是哭天抢地的哀嚎,流民四处奔散。

    幸而这边关地界的官员也是见惯了风浪的,当地知州反应迅速,立即着手赈灾事宜,开始在城内搭建简易的安置棚,开放粮仓,亲力亲为地安抚百姓。

    霍家带了个头,主动拿出家用,剩下当地几家富户也跟着捐了不少财物。

    到了深夜,局面稍稳,霍留行也就打道回了府。

    霍家任的是定边军的职事,对庆阳当地的事务不宜插手过多,做到这份上就该退居其后了。

    霍留行一进门,就见京墨匆匆迎了上来:“郎君,老夫人请您回府后去她院里一趟……”他说着压低了声,“估计是为了前厅那件事。”

    京墨午后与沈令蓁的车驾失之交臂,过后赶回府,已听空青说了霍留行当时的失态。

    霍留行淡淡一笑,似乎并无意外,开口先问:“少夫人歇下了吗?”

    “应是歇下了,但亥正那会儿,蒹葭曾传人问府里可有止疼的药,像是少夫人伤口疼得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你叫蒹葭留着门,我一会儿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郎君今夜歇在少夫人那里?”

    霍留行点点头,转头先去了俞宛江的院子。

    院内烛火通明,俞宛江撑额坐在堂屋上首位置,似已等侯他多时,见他来,立刻挥退了四面下人。

    霍留行给她行了个颔首礼:“母亲。”

    “留行,你应该晓得,母亲为何唤你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了,你处事向来谨慎周密,为人亦冷静自持,人无完人,偶有失算自然无可厚非,但你不该……”俞宛江说到这里,叹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霍留行摇摇头:“我承认,今日之事是有不妥,未曾酿成大祸亦属侥幸。但是母亲,我知道我在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俞宛江皱起眉来:“你曾与母亲说,这夫妻之道,你自有分寸。这些日子以来,沈氏的为人的确无可挑剔,可你要记得,她始终是长公主之女,她的背后始终有个赵家,你对她如此用心,又如何对得起你兄长与生母的在天之灵?”

    “母亲也说了,她的为人实在无可挑剔。从当初茶楼那夜,她为我舍身忘己,到后来舒仪几次三番顶撞于她,她忍气吞声,大度容人,从未摆过一分一毫权贵的架子,再到今日突遭险难,生死攸关之际,她第一时刻惦记着妙灵的安危……难道她不是爹生娘养,没有家人疼爱吗?她待我,待我的家人如此掏心掏肺,仁至义尽,倘使今日,我为告慰兄长与生母在天之灵而刻薄于她,那么明日,我又该怎样偿还对她的亏欠?我负起了为人手足,为人子的责任,便要为此抛下为人夫的责任吗?”

    “留行,你所言的确不无道理,但镇国长公主与霍家结下的仇,难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?你既要与长公主清算旧仇,如今却又认下沈氏这个妻子,将来该如何收场?”

    霍留行笑了笑:“母亲认为,何谓报仇雪恨?难道是一命抵一命?倘使一命抵一命便是报仇雪恨,不必蛰伏二十七年,我早可以杀进汴京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不是一命抵一命。我们所有人,不过都是复国的棋子,最终要做的,是将孟家的孩子送回皇位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长公主欠霍家的债,为何非要以命偿还?迄今为止,我所有的决定皆基于大局,我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。母亲,沈令蓁姓沈,不姓赵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霍留行笑了笑:“母亲细细考量便可发现,沈家大房与皇室的关系理应并非铁板一块。倘使长公主与圣上当真如此亲密无间,那么,早在二十七年便已到婚嫁之龄的长公主为何迟迟不曾定下姻亲,为何在多年后嫁了个在朝并无实职,且胸无大志的空壳国公,又是为何,至今只有沈令蓁一个女儿,却无一子能够承袭沈家爵位?这么多年,她在回避什么,退让什么?”

    俞宛江目光微微一动。

    “可纵使她如此回避,如此退让,到头来,圣上却连眼也不眨一眨地,便要她唯一的女儿去替他们还债。随同圣上打下大齐江山,为朝廷忠心耿耿、勤勤恳恳付出这么多年,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,您认为,长公主如今对圣上,对皇室还存了几分情谊?”

    更何况,霍留行早已从沈令蓁身上,试探过长公主对圣上的态度。

    当初赵珣来府,沈令蓁待这个表哥客气疏离,并举例太子坠马一事,借以提醒他小心。她既自幼出入皇宫,却与皇室表亲来往甚少,那么这背后一定有长公主的教养。

    后来说起救命恩人一事,沈令蓁坦诚,长公主并未将此事对圣上和盘托出。这又说明,长公主在沈家的事上有她的私心。
    第(1/3)页